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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張居正決定賭一把,賭老師會原諒自己!
這正是沈默他們總結的三要點——面子,良心和利益。三者全得是上策;中策得其二;下策僅得其一。
張居正選擇了上策,面子、良心、利益全得;沈默選擇了中策,放棄了面子。這不是誰更高明的問題,而是身為徐階的愛徒,張居正敢去賭徐階的耐心,而沈默這個後孃養的就不敢,給徐閣老這個處置自己的藉口。
張居正賭贏了,徐階那一刻只感到滿嘴的苦澀,卻並未想要如何去處置他。對於這個學生,徐階傾注了太多的心血,實在是沒有魄力捨棄了。他苦笑著說:“這麼說,你認為他沒有罪過了?”
“有罪無罪,皇上獨裁。”張居正也不敢把老師得罪狠了,又緩和道:“學生不敢妄議。”
“也好,你下去吧。”徐階點點頭,望著張居正挺拔的背影,陷入了沉思。
屏風後響起一陣悉索聲,把徐階從沉思中拉回來,他望向那個穿著粗布長袍的老人道:“讓公公見笑了……”
“國老哪裡話,有這樣的高足,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啊。”那老太監,乃是司禮監新任掌印,叫陳宏,是裕邸最早的總管太監,也是皇帝幼年時的大伴,為人老成持重,後來因為年邁,便在京郊皇莊頤養天年。前任大內總管馬森告老後,皇帝便把這個比馬森老多了的老太監叫回來,讓他管著宮裡……隆慶實在不放心,把偌大的內宮交給司禮監那幾塊料。
隆慶確實任人唯親,好在這陳宏確實不錯,而且又是看著皇帝長大的,所以有他在,隆慶收斂了不少,批奏章都比原先勤快多了。
“今天不好相送。”稍微寒暄兩句,徐階道:“只能委屈公公走後門了。”
“前門後門都一樣走人。”老太監笑笑,也不用他送,就悄無聲從值房的後門出去了。
待所有人都走了。徐階回味著陳宏那句話,不由自嘲的笑道:“我的學生,倒要比我老師的強不少啊……”想當年夏言被嚴嵩構陷,自己就不敢說一句公道話,甚至為了自保,還跟著一起上本彈劾來著。現在自己的兩個學生,卻都不肯說高拱的壞話。這樣看來,將來自己下野後,也會很有保障的……
人吶,總是自我感覺良好,真以為有一層師生關係,就能高枕無憂了麼?
第二天,沈默造訪了高宅,兩人一番密談後,第二天,高拱便再上一疏,這一次,他對被指控的種種罪狀不再做任何辯解,只說自己病得很重,向皇帝乞骸骨。
隆慶見疏後,大驚道:“高師傅真病了嗎?”
邊上服侍的馮保,巴不得高拱趕緊滾蛋呢,於是回道:“確實病得很重……”
“老師的身子骨原先多壯啊……”隆慶垂淚道:“快把朕的御醫派去給老師診病。”同時又派人輪番前去賞賜,幾乎把內庫的滋補品搬空了。
但他越這樣,高拱就越不想再糾纏下去,一樣賞賜都不接受,堅決上疏請辭。高拱接連上了十幾本,每一本的語氣都比前一本堅決,皇帝終於知道老師不想再讓自己為難,已是去意決絕了,終於在隆慶元年五月十三日,批准了高拱的辭呈。
第七九五章 不如歸去(下)
雖然迫於萬般無奈,皇帝批准了高拱歸鄉養疾,但他不會讓老師孑然而去,本想以最高規格禮送高拱回鄉,然而徐階勸諫說,這樣會讓他更加招人嫉恨,這才作罷。儘管如此,仍是賜金幣、馳驛,遣行人導行,完全是碩德老臣致仕的規格。
讓高拱如此體面收場,徐階不太滿意,那些言官更不滿意,是以很快放出話來,誰要在高拱離京那天,敢去送相送,就是鐵桿高黨,就是他們下一個要攻擊的目標!其氣焰之囂張,令人側目。
然而現今的他們,確實有資本放這個狠話,試想連帝師高拱都敗下陣來,這天下誰還有誰是他們的對手?!
於是到了五月十六,高拱啟程那天,果然沒有人敢來相送。負責護送的錦衣衛,將衚衕封鎖了,街坊們只能從門縫裡,巴望著高拱一家人、兩輛車,淒涼蕭索的離開了京城最裡最寒酸的相府。
就在高拱的座車快要離開巷子時,不知什麼人從門縫裡大喊一聲道:“高閣老走好啊……”街巷裡很快有許多人呼應道:“閣老長命百歲……”“閣老別忘了咱們啊……”畏懼錦衣衛的淫威,街坊們不敢出來相送,他們只能用這種方式為他送行……
高拱卻彷彿毫無所覺,一直眯著眼睛打盹,其實他哪裡有什麼瞌睡?只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兩眼通紅的樣子。
老妻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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