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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6年去世時的內心感受?我也記得1993年禹作敏鋃鐺入獄時給人的震驚,僅僅一年前他還是的“全國優秀企業家”,這是國務院主管部門所能給予的最高榮譽。但是,吳仁寶領導的華西村卻成功避免了進入這個不斷延伸的序列。
二
在民族宮大會堂的門口,人們在排隊、抽菸、拍照,他們來自河南、陝西,戴著旅行帽,穿著不太合體的西裝,用各自的方言談笑。我站在人群中,身後不遠處是那輛赭色的老式卡迪拉克,那是20年前,禹作敏送給吳仁寶的禮物。那個時刻,大邱莊是中國最受矚目的村莊,它的富有程度讓當時接受這輛車的吳仁寶深受刺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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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座村莊的故事(2)
我們都在等待十點半開始的吳仁寶的講話。華西村裡到處都是大型轎車,一張門票100元,還有那些十座塔林裡的餐館、酒店、紀念品商店可供消費,昔日這個以貧瘠著稱的鄉村,還成為了一個旅遊勝地。人們參觀石獅子林,龍西湖公園,微縮的悉尼歌劇院,美國鄉村別墅,二十四孝的壁畫,雕刻著桃園三結義的長廊,它們不相干地混雜在一起,撞擊剛剛鑄造出的全世界最重的撞鐘,是典型的“後現代景觀”,就像是我接下來聽到的演出中的錫劇《看稀奇》中那句歌詞:“早上在法國凱旋門口喝牛奶,中午到美國白宮去吃肯德基,晚上到澳大利亞吃海鮮,睡覺睡到英國倫敦皇宮裡,一日遊遍全世界,你說稀奇不稀奇。”
它令我想起亨利·福特在底特律建立的Greenfield Village,這個T型車的發明人希望能夠建造一座公園,容納所有的美國特色,木匠、鐵匠、馬場、小學、集市和愛迪生的實驗室都在那座公園裡出現,一代代美國人在此體驗濃縮的美國生活。那麼華西村呢,它像極了那個突然從民間演義被拽入了全球化時代的中國,在內心深處我們仍遵循前者的影響,但我們又希望體驗所有的生活。
所有的景觀,都比不上吳仁寶富有吸引力,他已經78歲了,仍是中國8億農民中最閃亮的明星。他的個人成長像是一部濃縮的20世紀的中國政治經濟史。他1928年出生時,中國農村在很大程度上仍未捲入現代世界,中國共產黨則開始在農村中尋求中國變革的力量,透過許諾讓每個人獲取土地而贏得他們的支援。當他1961年成為華西村的黨委書記時,農村進入一個勇敢的新世界,人民公社取代家庭成為基本的單元,傳統農村社會中由士紳和農民達成的穩定結構消退了,政治力量前所未有的深入,新的意識形態否定了一代代農民所遵從的驅動力——他們為生存所迫,為基本利益計算;他在1980年結束了5年的江陰縣委書記生涯回到華西村時,農村在打破舊軌道上所表現出的決心和創造力,鼓舞了整個社會;但是,僅僅10年後,中國農村又陷入了尷尬:在全球化與技術革命、消費主義驅動的新的經濟增長中,農民未分享到足夠的成功,同時,他們依賴了多年的、給予自己內心穩定的價值觀正在崩潰……
吳仁寶在這種不斷變化的社會風尚中,始終處於時代的中心。在講究意識形態的年代,他是學大寨的表率;在追求經濟增長的年代,華西村創造了最高400億元的銷售額;在一個人人感慨人心渙散、自私自利的年代,華西村又成了社會主義的實驗樂園,它平等、和諧、積極向上,是“社會主義新農村”的榜樣……
在媒體上過份簡化描述的吳仁寶到底是什麼樣子?在中國官方的表述中,他被一邊倒描繪成一位真正理解共產主義精神的共產黨員,或者按照一位傳記作家的說法,“一位偉人”;而在另一些時刻,他則被充滿懷疑地認定為在一個鄉村樹立了家天下,在位40年之後又讓他的第四個兒子成為了下一任領導者。
10點30分,吳仁寶準時地出現了,修建得像是縮小版的民族宮大會堂立刻安靜下來。他不緊不慢地從後臺走到舞臺中央的小小的方桌子前坐下,深灰色的毛線衫和他滿臉的謙和,就像人們期待中的鄉村的老教書先生的形象。當他開始講話時,我才知道為什麼一位一臉嚴肅的女孩子也要坐在一旁。他的江陰話對於臺下的觀眾是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,必須經由那個女孩子的普通話翻譯,我們才能瞭解他到底說了什麼。一老一少配合的形式本身,甚至沖淡了講話了內容,總是在年老的方言的最後一個字尚未落下時,年輕的普通話就一板一眼、從不改變節奏地響起。這種配合已經持續了4年,面對不斷湧到華西村的參觀者來說,這是最重要的節目。
吳仁寶的談話都是以打油詩的形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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