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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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天,將來設法讓魏氏以司禮監秉筆太監兼領東廠,實權更大。客氏、王體乾之間達成協議,遂找來魏忠賢一起商量。魏忠賢乍聞此事,很不雄才大略的“小人物”心態又表露出來———他居然念及王安在“移宮案”後,保護過他,救己一命,“猶預【豫】未忍”。王體乾見狀,私下又“以危言動客氏”,客氏在枕邊把魏忠賢好好訓斥了一番:“外邊【指廷臣】或有人救他,聖心若一回【皇上一旦改變主意】,你我比西李【李選侍】如何?終吃他虧。”這個提醒很關鍵,“移宮”中魏忠賢站在李選侍一邊,很積極,雖賴王安遮擋,安然解脫,但把柄終捏於人手,萬一哪天“舊事重提”,那可……這麼一想,“賢意遂決”。
可見魏忠賢並不是一步到位,從一開始就頻作威福、玩弄事機、驕橫恣肆,他也是“在鬥爭中成長”,慢慢地學會頤指氣使、恣威擅權。
驟列大璫,短短數年,從魏傻子搖身而為“九千九百九十九歲”(只比萬歲朱由校少一歲),史無前例。但表面上的不可一世背後,這位有史以來最大的政治暴發戶,向來就不曾從微賤的往昔和記憶中完全走出來。有件事很說明了這一點。魏忠賢躍升司禮監秉筆太監之後,當年那個曾經為難過他的四川稅監邱乘雲,撤任回京,魏忠賢故意派一名太監專程到南郊迎接,邱賞了來人三十兩銀子,那人回來向魏忠賢彙報,魏竟當時落下淚來,說:“我先年被徐貴譖害,止給我十兩路費,今賞爾如此,便三倍我了。”說完,“嘆息者久之”。創鉅痛深,可見一斑。窮其一生,不管這個人怎樣一手遮天,歸根結底,他骨子裡仍舊是“小人物”,到最最關鍵的時刻,“小人物”心態還是讓他安安靜靜地引頸就戮。關於魏忠賢,人們對這一點以往談論得很不夠。
大計既定,一切由客氏斡旋。她徑見朱由校,“勸帝從其請【指王安辭不就任的請求】”{86},同時,經唆使,兵科給事中霍維華於天啟元年五月十二日疏論王安,加以攻擊。這開了先河,“是為奄黨第一功也”{87},霍也成為後來聲勢浩大的閹黨的先驅。有人彈劾,客氏加大了嚼舌頭力度,不斷危言聳聽。朱由校至愚至昧,分不清好歹,唯對客氏百依百順,良心也教狗吃了,居然將一手把他從險境中救出並扶上龍床的王安,發往南海子淨軍;客氏“遂矯旨準安辭免,將司禮監印付體乾掌之”{88}。
難兄難弟:由校和由檢(21)
王安死得很慘。先欲將其餓死,後失去耐心,一說勒死,一說縱狗咬死。王安親手救過朱由校和魏忠賢,卻恰恰由這兩人聯手消滅。
王安被除,內廷座次全部重新論定。由於客氏這個背景,在司禮監排名第二的魏忠賢,卻是整個內廷事實上的核心人物。王體乾首先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,“故事【慣例】,司禮掌印者位東廠上。體乾避忠賢,獨處其下”{89}。自他而下,內廷有頭有臉的人物,鹹唯魏氏馬首是瞻。
應該佩服客氏這個女人,頭髮雖長,見識卻一點不短。她拍板與王體乾結盟,除掉王安。這很有先見之明。幹掉王安沒多久,就發生了外廷請求皇上將客氏遣散出宮的事件,假設王安仍在,與朝臣裡應外合,朱由校十有###是抵擋不住的。眼下,只是外廷單獨鬧事,處境就好很多。朱由校和客氏,一起咬住牙關,頂了四五個月,終於擊退群臣。天啟元年十二月,先將主要干將之一的吏部尚書周嘉謨罷免,翌年三月再驅逐另一干將———大學士劉一燝,六七月間,刑部尚書王紀、禮部尚書孫慎行分遭革職、罷免,十月,都察院兩位高層左都御史鄒元標、左副都御史馮從吾也被趕走。
七搞八搞,轉眼間力量對比的天平就偏向了魏氏集團這一邊。這帶來什麼結果呢?當然是“閹黨”的形成。
假使在嘉靖以前,像這樣力量平衡的打破,不至於成為產生“閹黨”的溫床。那個時候,士大夫氣節很盛,骨頭很硬,不要說一時的逆境不足以讓他們俯首,就算到頭破血流的地步,堅持抗爭者也大有人在。不妨回想一下朱棣篡權之初的白色恐怖,成百上千地殺人,也不曾把大家嚇倒。即便到了嘉靖年間,“大禮議”之中,正氣也仍佔上風,左順門請願時有那麼多士大夫站出來,不避斧鉞和大棒。我曾經說過,明代士風是歷來最硬的,沒有哪一個朝代比得,非常了不起。可是這麼剛正的一個群體,也慢慢地教明代歷任君主摧眉折腰,銷蝕成明哲保身、貪生怕死甚至賣身求榮的無恥之輩。到嘉靖後期,士風向劣壞方向轉化,已是大勢所趨;再經萬曆一朝,基本上都墮落了,正人君子仍有,但與整體比僅屬星星之火,天啟朝中他們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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